四百擊

昨天趕著濕冷的一路夜雨回到台北
寢室大燈兀自亮著 室友卻都不在
(奇怪了 明後兩天要考研究所的兩名考生呢

走道正中央的小木桌上
擺著半條白吐司和一瓶開了罐的草莓果醬
一匙都未挖 完整的艷紅色對著我看
灰底的瓶蓋無辜地敞開肚子躺在旁邊

我還百思不得其解 匆匆把行李放下不久後
室友A咚地打開寢室大門：一臉嚴肅地敘述案發過程

原來 室友B想要打開新買的果醬抹吐司
打不開時 兩人想到可以用熱水沖瓶蓋
可是在打開時 瓶口的玻璃卻也因位熱脹而應聲裂開

裂開的玻璃割傷了B的右手大拇指
據A說 當下根本是「噴血」
兩人遂趕到醫院就診
縫了五針

等我看見時 B的大拇指已經被層層裹覆
我也才想起她明早要上考場
於是我們仨坐在小木桌前
看B拿出之前試寫的考卷
嘗試在不壓迫傷口的情況下
吃力地握著筆寫字

…刑法第156條第1項
(1)被告地位已形成…

B：「這樣字很醜嗎？考官會不會生氣？」
A：「不會吧！」
B：「真的嗎？」
A：「反正跟妳之前寫的差不多啊」
B：「…」

於是我們繼續屏氣凝神看著她認真寫字

…我不會被打敗
…臭玻璃
……………

A：「罵玻璃就算了 不准歧視。」

—

A提到了《四百擊》，楚浮是這麼說：
“一個淘氣頑皮的孩子要挨四百下打才能消除災難，怯除惡魔，
變成健康聽話的兒童。”

一個人如果遭遇到一連串的厄運打擊
如何能知道哪個是最後一擊呢？

B：「我覺得我好坎坷…」
A：「這已經是第四百下了！」

—

後記：兩位考生都是正取。

(原文：201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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