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君的化身

明信片整理與收納

幾個月以來,一直知道手機容量快爆炸,卻遲遲沒有做任何處理;直到最近line突然不能用,也無法更新,才發現:我手機的ios系統已經舊到不再支援新版本的更新。

雖然檢驗了幾次,發現可以輕易利用bug跳過啟動line首頁的程序,即使不更新也能繼續使用軟體,但用這種方式使用智慧型手機,我不禁懷疑我的人格究竟多軟爛。

終於下定決心,一有空就得刪除手機上早已備份好的照片與影片。隨著手機容量逐漸釋出,甚至在手機更新完後,才發現一支iphone 6老人、居然速度快得跟新手機一樣;或許、整理回憶全非苦差事?我打鐵趁熱、決定利用周末,好好面對我長久以來遲遲未處理的紀念物整理。

拖延將近八年,早年我在歐洲旅遊期間買的200多張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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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思維型窮人,當時在德國還是學生、想著自己是花爸媽的錢來讀書,行有餘力能去其他國家旅遊已經是很幸福的事情,從來不敢過上奢靡購物的生活,除非沙發主特別請客,平時我連餐廳都不進;旅行中最大的樂趣,就是在不同國家與城市之間蒐集明信片。我特別喜歡買曾經親眼見過風景的明信片,那些我見過的視角,彷彿買下的不僅是一張張印刷紙片,而是一個人四處旅行、記憶中的吉光片羽。

然而這幾年,我始終沒有動那些明信片,一直用大袋子裝著它們,原封不動放在沙發下面,在某個隱密又黑暗的角落;有次黑貓拿工具箱時注意到它,明知故問又隱諱地提醒我:「這一袋是什麼?」我臉不紅氣不喘回答:『傳家之寶。』他噗哧一笑,沒有繼續戳破。

通常一個城市我會買1-3張、每個國家我會去至少2-3個城市,因此明信片們最低限度是依照每個城市的分類、被放在當初購買的小紙袋當中。我一一將它們拿出來,按照尺寸大小來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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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共有四種尺寸:
1. 15 x 10 cm:113張
2. 16.5 x 11.5 cm:31張
3. 17.5 x 12 cm:52張
4. 特長尺寸(21-27cm長):12張

最後決定用無印良品的明信片收納冊 (5×7尺寸.136袋.兩面型,2020年價格是單本NTD180),每一個內袋橫向可以收納4×6尺寸明信片上下各一張,或是縱向收納一張5×7尺寸的明信片。用兩本剛好能夠收納我所有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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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做得到不帶任何情感來整理紀念物,大概5-6個小時內可以整理完 (不包含外出採買收納冊的時間)。但我最後整整花了將近三天才整理完。

對我而言,最困難的地方在於:很難不帶任何情感跟回憶去整理這些明信片。

每看到一張明信片,什麼樣的情境到達什麼樣的地方、一下子就把我帶到回憶現場;例如看見Ascension Cathedral 壁畫……在那之前,我在布加勒斯特火車站的最後一刻,終於得到last minute沙發的確認信、腆著臉拿歐元跟路人換羅馬尼亞RON,一個善良的女大學生聽完我的需求,直接塞錢給我、連歐元也不拿就帥氣離開了;搭火車到達Varna時已經晚上八點,當地沙發社團活躍的幾個人居然全跑來月台迎接,我其實只是想去看看黑海,他們說:「沒問題!現在就帶你去!」

隔天下午離開Varna,在車站努力找出一個願意跟我講英文的站務人員詢問資訊,然後轉乘小巴士到Veliko Tarnovo;路況不好,7個乘客擠在小小巴士裡搖搖晃晃終於抵達。那個年代不時興智慧型手機,我在筆記本上寫明沙發主叮囑我下車的地方,拜託坐在我前方的男人幫忙傳達;司機先生沒有說話、只是悶著聲從後照鏡看了我一眼,嘟噥著不知道說了什麼。在那之後不久,他停下車、歪著頭走下車幫我開了車門,前方的男人回過頭提醒我:「你寫的地方就是這裡。但你確定是這裡下車嗎?」我點點頭:『是的,有人會來接我。』

天色已暗,明明睡了一路卻更加疲憊的我帶著背包下車,路上滿是風沙,當小巴士駛離並揚起一陣風塵,我差點被嗆死。等到好不容易看清了周圍,有台四人座小轎車停在路的對面,一個女孩帶著滿臉笑容、大聲呼喊我的名字並朝我奔來,她的模樣跟檔案上的照片幾乎一模一樣。那就是我那兩天的沙發主。我開心地朝她揮手。

一起回到她家、吃她煮的晚餐,飯後去在地小酒吧喝酒、聽著其他人談論著所有我聽不懂的語言,不時有人出現在身邊,拚了命地為我翻譯,我試圖比劃出一個方框安撫對方:「No worries! I feel like watching a Bulgarian TV show without subtitle!」路人依然努力翻譯給其他人,現場延遲了兩秒才哄堂大笑;隔天起了個大早,去市區的山上,沙發主跟她的歷史系朋友領著我,一路走上Ascension Cathedral。那是讓我在歐洲感到最驚艷的教堂,教堂裡再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們三人佇立其中,看著滿牆揉合強烈現代風格的東正教壁畫。

看著明信片上依舊鮮豔的色彩,那些回憶仍在我腦海中,閉上眼還能想起教堂裡乾燥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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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不想整理這些回憶,或許是因為,我一直不願意面對那些旅程早已結束的事實。那些時光實在是太自由 (因為是花爸媽的錢在讀書跟旅遊),即使有能力獨自穿梭在不同國家與城市,也不用真的長大,而是披著學生的皮、享受世界上多數的美好與友善。學生有犯錯的權利,多數人總是選擇寬容接納。

逃避了八年,現在才終於面對:這些回憶、風景與人,早已經離我很遠、很遠。

慶幸的是,我還留著這些明信片,每次翻閱,所有風景像是一顆又一顆的珍珠,慢慢地在我腦海中串聯成線,一點一滴、彷彿告訴我:那些走過的那些地方不會白費,而是閃閃發亮、點綴了我的人生,成為我心中眷戀的無數片刻。

是那些時間組成了我。直到現在,想起屬於自己的所有冒險時光,依舊感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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