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學習記錄(7)

黑貓學鋼琴已經超過半年了。

鋼琴老師除了教材之外，也讓他學了其他現代曲子以及電影配樂，像是吉卜力的多數電影，他捻手就能彈個幾首。他記譜的速度很快，有時候看到他在學新曲子，明明老師規定這週作業是分手的左手練習，我卻看到他很快就合手在彈奏。

有次我問他：「如果過於習慣背譜，是否會影響視譜能力的提升？況且背譜可能會把能力導向肌肉記憶，會不會影響琴鍵距離感的培養？」他臉色微微一變，想了一下才回答我：『基本教材我一定是用視譜的方式練琴；但我為了更快學會新曲子，如果一次把譜背起來，就能彈得比較快，挫折感相對也比較低。』

我察覺到他的不高興(畢竟算是某種程度的干涉型提問)，就沒再多說。事實上，他有能力背譜、就可以立即獲得大量的快樂，畢竟以成人學琴來說，圖的不可能是未來的發展潛力，而是馬上能夠彈琴的喜悅與滿足；另一方面，超出他目前程度的電影配樂如果要他以視譜的方式來練琴，他會練得很辛苦、在家聽琴聲的我也會很痛苦。

過了一段時間，我們又聊到這件事情，他說的確是不能依靠背譜，謝謝我的提醒；畢竟他未來的鋼琴之路想要嘗試走遠，因此計劃之後放慢學新曲子的腳步，逐漸訓練視譜能力。

其實大概能夠理解鋼琴老師不方便多干涉的立場，成人自尊心比較高、學琴的彈性卻不見得比小孩好，如果讓成人早期學琴就充滿挫折，恐怕很難學久。我開玩笑地說：「如果是我的小孩，我會馬上幫他換個更嚴厲的老師、讓他好好鍛鍊視譜，不能再一心速成彈自己喜歡的曲子。」結果黑貓更燦爛地一笑：『我如果是你的小孩，我就再也不想要學鋼琴了。』

真是兩難。想起以前一個學長曾說過，他跟他太太(也是我學姐)都副修鋼琴，但他太太是給嚴厲可怕的鋼琴老師教、學長則是給溫柔親切的鋼琴老師教，結果學長的鋼琴超爛，但學姐的鋼琴非常厲害。然而，嚴厲的老師可能教了10個學生、最後只有1個厲害的學生，其他9個都痛恨鋼琴。溫柔的老師可能教了10個學生，沒有一個人很厲害，但10個人都很喜歡鋼琴。想要走什麼樣的音樂之路，終究取決於成人自己的目標、家長與小孩之間的共識。

上個月黑貓新學的曲子是新天堂樂園 (Cinema Paradiso, 1988)的配樂，他其實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只是因為以前我推薦配樂給他，他一聽就非常喜歡。老師雖然幫他將樂譜難度稍微降低、但依舊超出他目前功力，最初練習時簡直快把他弄瘋，非常挫折；純鋼琴版的情感渲染力即使沒有弦樂版深厚，依然別有風味。突然覺得他很好用，之後要繼續推坑他電影配樂，在家就能享受搖滾區的演奏。

最近他在練習的曲子是韓國作曲兼鋼琴家Yiruma(이루마) 的 River Flows in You，難度稍微降回他應有的水準，我也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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