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日記

再見,台北

從上大學開始到台北,不知不覺,已經在台北陸續生活了13年。

大學時住在學校宿舍裡,畢業後陸續換過三個租屋處,最後一個租屋處住了七年。

搬家時開始整理東西,才發現堆了許多、好幾年來根本沒用到的東西;有些能毫不猶豫地丟進垃圾桶,有些東西卻顯然充滿了回憶,只能依依不捨說聲感謝,然後絕情地再丟進垃圾桶。

如果沒有養小孩,搬家哪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帶著小孩,注定搬家是一件非常麻煩又痛苦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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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小孩醒著的時候,基本上很難整理東西,他無時無刻都會巴上來;小孩小睡的時候更無法整理東西,假如發出一點聲響動靜吵醒他,根本世界末日。還好他已經睡過夜,長睡眠時間沒有意外的話,通常能從每天晚上七點連睡到隔天早上六點,所以每天只能趁夜黑人靜的時候打包東西、整理垃圾。

丟垃圾堪稱整個過程中最麻煩的事情,經歷過這次搬家,我跟黑貓深深體悟到,除了第一時間找好搬家公司、第二時間就應該找好垃圾清運。(畢竟我們住在台北市老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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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垃圾車一天傍晚就只出現一次,根本來不及丟完,所以晚上八到九點之間,還要出門去稍遠的垃圾車丟垃圾。

那段日子,丟完垃圾後,我總會一個人騎著車,順便在夜晚的台北兜風閒晃。

和平東路、敦化南路……行經一條又一條小路,遠方的101不時從建築物中探頭而出、又消失,頭上不時有木柵線經過;即使夜色逐漸濃重,路上依舊是滿滿的公車與計程車,停等紅綠燈的時候,忍不住有點感慨。

在台北生活真的很方便,不要說晚上八點、即使是晚上十點出門,也還是很令人安心;各種小吃、手搖飲,街上還人聲鼎沸,那是一種生命力吧?雖然各種方便背後隱藏的都是血汗過勞。

二十幾年前第一次到台北時,印象最深刻的是乾淨整潔的捷運,但實際生活了幾年後,其實台北的公車網才是最方便的,方便的程度就是公車站牌比鄰皆是,捷運轉乘公車、甚至公車轉乘公車,幾乎可以到達所有想到的地方,方便程度不輸計程車,唯一輸計程車的地方只有站站皆停的時間損失。

對於老人、頂客族、單身人士,台北絕對是個生活起來既方便又安全的城市。

開始養小孩之後,假日是一家三口出門,但偶爾還是會輪流放風,一個人顧小孩、另一個人去電影院看電影;但鄰近搬家時間,已經沒有這種悠閒,我改成去家裡附近的電影院買爆米花。在電影院時裝爆米花只會有個紙盒,但是外帶的話會多收1元然後多給一個蓋子,那個蓋子我都留起來,下次又可以繼續用,每次買爆米花前拿出自備的蓋子,阿姨總是會心一笑:「妳有蓋子了? 那我給妳裝滿一點。」

搬家前夕,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開車南下先回我彰化老家,之後黑貓再自己回台北繼續打包跟丟垃圾工作;最後要一起再去高雄住黑貓家。

車上載的滿滿都是寶寶的東西,繪本玩具、嬰兒床墊、地墊、雜物等等,還用保溫箱裝了冷凍庫裡所有寶寶的糧草(事先做好的手指食物跟自製饅頭與餐包)。

當天手忙腳亂,我根本還沒有時間多看一眼舊家,也沒有機會待在搬空了的房子裡多看幾眼。

在我人生中,有很多搬家的時刻,很多自己跟一個地方說再見的場景,看著一個原先堆滿自己東西的「家」,被清空之後又回想起初來乍到的第一天,接著跑馬燈般回憶住在這裡的點點滴滴,看著曾經住過的房子變得空蕩蕩,那種感覺特別難以言喻。

唯獨這次,我還來不及看上最後一眼、說上一聲再見,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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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還是會很想念台北。

幾乎要一直開著除濕機的日常,習慣高速公路北上來到台北後陰雨的天空,隨身包包總是帶一把折疊傘,街道上攘往熙來的熱鬧,捷運站列車即將關門的逼逼聲,絕大部分友善並能夠提供幫助的人們,吃不完的好吃餐廳(永遠不用擔心餓肚子),跟百貨裡方便購物的各種品牌,看醫生的選擇非常多。

真的要說缺點,就是街景太老,老公寓林立的舊窗與鐵皮很落後,以及不管走到哪、眼睛裡總是會出現很醜的中華民國美學在破壞視覺美感。(雖然最後一點應該是全台灣都是)。

但我還是很愛台北,或許有一天當小孩長大了,我還會回來這個城市;那個時候我也是某種程度的頂客族、老人,那麼我就更適合居住在台北了。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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