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學習記錄(9)

每年的五月份，鋼琴老師會替她工作室的所有學生們舉辦一場成果發表會，學生如果願意報名參加，每個人都能在台上擁有2-5分鐘左右的演奏時間。

這是黑貓能夠參加的第一場成果發表會，他非常期待、從去年聖誕節前就開始學習《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這首曲子；即使是專業演奏者，任人隨便指定一首曲子，也幾乎很難「立刻」正確無誤地演奏完；一首曲子的表演，需要透過演奏前不斷地練習，才能夠完整呈現。

學好這首曲子，大概花了他三個月的時間，老師告訴他：「即使學成了，每個星期也要固定花時間繼續彈，直到成果發表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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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年因為covid-19疫情的影響，場地方表明今年都不再提供租借。

最初我們都沒有料到疫情蔓延至此、影響之大，三月份還樂津津地討論發表會上的服裝；他沒有屬於自己的西裝，我提議應該去租一套，隨即又想到：「太可惜了，難得可以正裝上台表演，到時卻可能要戴著口罩上場，這樣的錄影跟拍照畫面豈不是缺少了一點感覺？」結果黑貓卻不這麼認為：『戴口罩的話，別人看不到我長什麼樣子，這樣上台彈琴時就不會太過緊張。』

到了四月份，收到老師傳來的噩耗，雖然有點沮喪、但想到如果群聚造成傳染，發表會的多數成員都是4-10歲的可愛小朋友，還是不辦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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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今年沒有成果發表會能參加，無法體驗上台為眾人表演的緊張與成就感，但是，彈奏這首曲子的這段期間，我見證了黑貓練琴的悲與喜。曲子後半部瘋狂的跨八度、音符力道的如泣如訴，每次彈完一次手就像被爆打過一遍的痠痛；看著他在手腕上貼痠痛藥布時一臉茫然，仍不斷在思考如何彈奏的入神表情，我覺得很有意思。

對攝影者來說有所謂的魔幻時刻，那麼，對演奏者而言呢？

步上舞台從容的一刻，坐定於鋼琴前屏息撫上琴鍵的瞬間，彈奏時不知為何牽引的時間迷行，抑或是、當所有音符結束於最後，聚光燈下短短數秒內的寧靜、以及隨之從黑暗中漫天襲來的掌聲。

學琴一年三個月，上個月開始彈巴哈；雖然曲子越來越難、每次錄音的過程也越來越煎熬，黑貓安慰我，今年的聖誕節，至少他能夠為我演奏《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我沒有想到，他願意以這樣的方式、與我分享屬於他的魔幻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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